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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魯閣上的阿珠(西寶的阿珠)

/蔡芷芸

  望著颱風狂掃後的一片蹂躪土地,隨著眼簾淚海望出去的是自己枯黃的心,壓抑心中一片淒涼不安,現實已將這片滿至心口的沮喪、殘酷,深深埋藏到潛意識水域中,為了自己帶回摯愛的家人,只能用勇氣將心底抖擻的顫慄,漆黑的關在心底的小角落,這一切只為了回歸故土。

  阿珠這從小生在太魯閣國家公園內小村落長大的小女孩,從來沒想到這條東西橫貫公路,橫貫的不僅僅是台灣東、西部公路交通的聯結,也貫穿阿珠的過去與現在。

  她的出生與這條公路休戚相關,如果不是父親隨著部隊自大陸遷徙來台,爾後民國四十五年父親隨著蔣經國先生斬莖披麻,一挖一鑽一吋吋的徒手開挖這條公路,站在這土地上,父親當時的心境一絲絲串進自己的心底,與現在自己的現境,不正相同走向與太魯閣不可切割的命運嗎?

  東西橫貫公路從四十五年至四十九年通車完竣,父親這輩老榮民參與這條自梨山通至洛韶、天祥、太魯閣劃時代公路的開攢,這條公路在當時年代縮短東西距離,促使梨山農作物可以多一條運輸選擇,在當時對台灣促進經濟有莫大貢獻,這是時代的背景,但對阿珠兒言,她常想父親是否在苦苦開攢的煩悶下,望著這片山谷的的山氣、濃濃密密的樹靈,還有家的感覺,讓他決定留在太魯閣內的一角,與幾個榮友一起開墾屬於自己離開大陸老家後的第一個家,難道是太魯閣內山的靈氣解了父親的鄉愁嗎?

  但對阿珠來說,城市就像1500燭光,耀眼致命的吸引她心底的蛾在漸漸長大,她像多數的同伴一樣飛蛾撲火,一樣在撲入火熱中,感到這份炙熱讓自己隨時喉嚨緊縮、全身攣縮,而立霧溪終年23度沁涼的水,灌入她的心肺直搗腦門,這股清涼想起了小時候的生活點點滴滴,當父親決定孚這片山上時,對一片都是綠的山徒手開挖,小時全家是一起討山生活,種植生活所需的蔬菜,及眷養牲畜的菜葉,用種植的蔬果,眷養的家禽,這片山養著全家,一起生活陪伴長大,雖然生活是苦的,但心是自由的,全身是舒放的;在決定棄守城市,困倦回到這片土地時,才知道自己身上的血早已連上立霧溪的水,自己的腳跟早已如同榕樹板根固著在這片地上,自己的氣與土地上氣根早已不分你我。在沒有離開土地前,從來沒感覺這片山其實早就像母親一樣哺餵著我們,提供我們一切生活,養育我們長大,只是像所有容易迷途的孩子一樣,總覺母親的無私的奉給是理所當然,於是遺忘,甚而年紀漸長後,自私的自我在膨脹的感到自己無所不能,已經不需要母親呵護後,渴望一份自由而離開,離開後短暫的迷失,阿珠像輕微被台灣魚藤毒後的魚一樣,雖然短暫的神經失常、嘔吐,但毒性經消化系統代謝後,一切回歸正常理性後,才知道山無私的供養我們,無私的接受我們,儘管曾經離棄她,但回來後發現她的氣味從來沒有改變過,就像小時接受我的淘氣隨時在她身上潑辣發洩,她所有情緒都只是像風一樣在山谷迴轉後,就隨氣流飄走了…..

  阿珠領著全家一起跟著父親腳步,在這片太魯閣村落中開始一樣靠山生活,才知道父母親當年的辛苦,剛開始回家種植蔬果時,一次次農作物在颱風中狂掃,一次次興高采烈等著收成時的志高氣滿,次次也被挫折地低落,低落到與地齊高時,她才想到自己要與這地學習,看颱風草在狂風肆孽中學會隨風飄舞,不與風爭,在大雨中學習低頭,當陽光初露時,颱風草無損地享受第一片陽光的暖氣。阿珠終於學習與大自然協調,也就是與山氣、時令節氣配合,也就是不與天爭,不種植與颱風搶時間的蔬果,去臣服這片地,不在不合時令種植不合節氣的蔬果,不臣服大自然,回報的結果就是病蟲害,其實大自然早有安排,各種蔬果出場的舞台。

 這山-這太魯閣母親山,終於讓阿珠學會臣服山、順從自然。

 

摘錄自洛韶山林藝創工坊「自然寫作假期作品集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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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taroko5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